首先,先说说酒庄的现状。现在还没到「哭泣的乌鸦都会笑了」的时候,酒庄不能满足7,8月的订单需求,目前处于缺货状态。我觉得这和6月之后以亚洲为中心的出口逐渐恢复,以及欧美等地方经济的逐步回复有很大的关系。日本国内虽然比其他国家恢复地比较慢,但是确实也在慢慢地恢复。

但是,在酒庄3-5月销售额骤减的背景下,我们下调了獭祭的酿造量。现在正是受此影响,即使我们很想发货给日本国内以及海外的客户,但是现在酒庄真的是没有獭祭的库存。于是,我们拜托日本国内以及海外的客户无论如何请削减点订单量,为此负责海外销售的Y君也是经常在视频会议上向海外的客户说明酒庄的现况。其中也包括也极尽全力地销售,即使是在我们酒庄的獭祭销售额骤降时期,从未让獭祭的销售额下降的进口商客户。面对如此积极销售獭祭的客户,我们却还要求他们削减獭祭的订单量,真的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切身之痛。这次欠的订单与恩情,日后我们必定返还。

这就是当下的情况。我想这几个月可能和大家都一样,我们也是在混乱,无能为力的状况下度过了。现在别的业界可能还存在这样的情况,虽然不能说一些太过轻松的话,就说说自己目前的想法。

首先,2月开始海外的销售额开始骤减甚至消失,3月之后波及到日本国内,4月中下旬开始每天都会看到日本国内的销售额跟去年同时期相比只剩30%的数字。

面对这个数字首先的感受是自己的责任。难道因为近年酒庄的规模扩张地太快了?…这就跟周刊杂志刊载的「獭祭太奇怪了」的文章所述相同。(对此我心情复杂)接下来是,难道是因为我们把销路只放在专营店或百货等而没有选择量贩店(超市)?…因为针对宅家消费的量贩型超市或者便利店的业绩是非常不错的。

确实也有大型连锁量贩型超市和我们说过「我们店的销售额和去年相比增长了105%。要不要在我们家卖獭祭?」以及业界也有很多前辈和我们说过「现在,不如考虑扩大一下超市或则便利店的销路」。但是,我们最终还是决定只和能够理解獭祭的客户一起合作,所以必须忍受这个销售额数据。仅靠现在这个销售额数据的话,真的可以留住现在的员工吗?

最近度过了好几个不眠之夜。拜它所赐,我的酒量急速增长。(由此才呼唤大家在自肃期间要「注意适量饮酒,不要饮酒过量」,当然得先从自己做起)这次酒量一直持续到井上医生察觉到我的血液检查数据异常并且为之生气为止。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之下,相比其他的事情首先想到的是「无论如何要先生存下去」。

在那个艰难的时刻,我拜托过会计课长帮我计算一下「酒庄大概还可以承受多少下降的销售额」。「不用精确到1块钱」「数字有点偏差也没有关系,大概的数值就行,希望可以快点帮我计算一下」「如果我们破产了,我还得考虑一下去哪棵树上吊呢?」(Y会计课长也是一阵苦笑)

我曾经在制造部的员工以及销售部的员工面前,办公室的女职员面前毫无顾忌大声地说过这些话。因此公司内的气氛都变得阴沉,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让他们感受到此次危机。(目前为止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没有完成的按月结算终于完成了)(只要去做就可以做到不是吗)

「这真的是糟糕透了」,公司内的气氛也降至冰点。酒庄的生产数量也是下降到了极限。与此同时出现的大问题是「酒米被剩下来了」。

酒造组合也曾说过,不单单是今年秋天的酒米的采购会减少,去年还未成交的酒米订单也会被取消。制造部门也向公司提议「虽然今年秋天已经签约的酒米全量照收,但是明年的购买量得减半」。

但是,这样肯定是不行的。按照当时的提议,我们是计划要削减4千吨。日本全国的食用米总产量是720万吨。如您所见,影响真的很大。很多农户为了栽培山田锦酒米,投资购买很多诸如干燥机,色彩分辨机等设备。「如果这样做的话,农夫肯定会崩溃,损失惨重」「难道没有方法可以尽量不减少购买量吗」「总之先买过来储存到自己这里吧」(虽然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有计算过)

总之先在电视,报纸,以及旭酒造官方自媒体频道等可以发声的地方,发表了「如果继续这样持续下去,山田锦的农户就会很危险」的相关信息。通过报纸等各种渠道让政府以及各县政府对于种植酒米的农户发放了补助金。关于这件事情,真的希望这些补助金可以给到真正有需要的山田锦农户以及被用到面向山田锦农户的相关政策上面。关于这方面,行政单位这一做出明智的判断。

最担心的就是补助金的事情只通知到农协上面的团体以及没有任何危机感的酒造组合组织(注),然后这些补助金被那些行政或则业界团体用到与自己关系比较好的活动公关公司上去了。因为之前「国酒宣言」的时候就发生过,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做广告,把大半的补助金用来当作出差费,饮食费,活动费等类似的事情。

在那个时候传来了一则非常重要的新闻。那就是「爱知县的九平次先生开始把剩余的山田锦作为食用米销售」的新闻。刚开始我们公司内部觉得「有必要那么做吗」,还带有点嘲笑的意思。之后事情发生了转变,我们开始觉得「能做到那种地步,九平次先生好厉害。」我们也来尝试一下吧!

之后,我们也开始了可食用山田锦酒米的相关销售。以及即使原价不菲,我们也开始尝试了使用山田锦来做胚芽米和消毒液。特别是食用山田锦的销量超过了10吨,非常感谢大家的帮助与支持。因此,公司内部的气氛也开始慢慢恢复活跃了起来。(因为用于制造消毒液的效能更好的蒸馏器原价成本十分昂贵,我们无法购入,负责制造消毒液的员工只能三班倒24小时来加速生产)

与此同时,就跟我刚开始所说的那样,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回复面向亚洲的出口也开始急速地回复。

其中最想感谢的是,虽然之前因为缺乏危机感对制造部有过些许抱怨,但是从品质方面来讲制造部近年来都维持着最高的品质水准。比如现在「手工精酿獭祭」就是由年轻的队伍酿造而成的。这款酒的品质真的极好,「这么年轻的职员真的可以酿造出这样的酒?」我当时真的很惊讶。虽然这款酒有很多趣味,但是招牌獭祭比较起来还是略微存在着不足。这个差距看起来很小,实际上截然不同。还是非常感谢以M君和N君为首的制造队伍为此付出的不懈努力。

回想起这几个月,感觉尽给大家看到了不安失措的一面。虽然我做不到像NITORI的社长一样边说「因为现在经济景气不好,建筑费用也下降了,正是我们发动进攻的时候」,并实际扩张店铺的攻势。没能让大家看到我决策果敢的经营者的一面。但这就是我实际经历过的四个月。

在这期间我想到的事情是,孕育出獭祭的旭酒造,不是我们家庭经营者一族的产业。经常会有这样的议论,企业是为了股东,企业员工,还是为了顾客呢?当然,最终责任都是属于我和社长、、、旭酒造是脱离不开公司员工,顾客,以农户为首和酒庄有密切关系的人,以及日本的饮食文化与历史。在这样人与物的结合体之下,我认为我只是「这家孕育出獭祭的酒庄」的固定期限内的管理者。

在特殊这个时期,我十分感谢可以和大家在这个地球上一起同在,一起战斗。再次衷心地感谢大家。

(注)至于为什么说日本地酒造组合组织的危机感薄弱呢。是因为,对于造酒业界来说,酒的销售额下降了肯定是有很强的危机感的。但是,占了大半日本清酒产量的都是使用价格便宜的一般酒米酿造而成的酒,而使用最适合酿造清酒,价格昂贵的酒米来酿造的清酒只占了其中一小部分。并且那些纸盒装的廉价酒卖得好的话,会让业界整体对于栽培优质酒米的农户所面对的问题而反应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