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結束9/23的開幕派對結束3天後,我們搭乘ITA航空從紐約的JFK機場出發,前往羅馬。航空公司居然是前義大利航空(Alitalia),令人稍感擔憂。但幸好,沒有任何令人擔憂的問題發生。而且機上供應的餐食,當然是美國航空公司無可比擬的,令我個人更驚喜的是比其他歐洲航空公司更樸實而美味。

首次的目的地是義大利超高級時尚品牌Brunello Cucinelli的總部工廠所在地的一個村莊。這個地方位於羅馬以南約兩小時車程的Città della Pieve,基本上整個村莊都可以視為Brunello Cucinelli的建設。整個村莊追求Cucinelli先生的真實、追求永續性,更重要的是,體現對工匠的珍視哲學。

首先,整個村莊實在是太美麗了,讓人不禁歎為觀止。Cucinelli先生在14世紀的城堡中心建造的劇院和五所男裝和女裝的製衣學校,與總部和他的住宅一起點綴在這裡。(畢業後,學校的學生不必一定就業於Cucinelli!!)這些設施之間由鵝卵石鋪成的街道連接,非常美麗。這種美麗似乎是歷史的流逝,或者是義大利鄉村長期的生活文化所積淀出來的,我相信即使設計師獨自一人設計,也不太可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在陪同的人的帶領下,我們獲得了像VIP旅遊一樣的導覽。一位名叫朱莉亞(Julia)的精通日語的意大利美女帶領我們遊覽整個村莊,最後引導我們來到了一座紀念碑前。這座紀念碑僅占據了像日比谷公園一樣的面積,除此之外,整個區域都是草地,這正是Cucinelli先生的理念的具體體現。這片廣場敞亮開闊,任何人都可以自由進入並娛樂。

這個結構由五個拱門組成,頂部刻有「奉獻給人的尊嚴」的字樣。Cucinelli於1978年創立了Brunello Cucinelli品牌(1984年接手了酒莊,到現在仍然能做到這種程度,我的能力真的太有限了),主打羊毛製品,堅持在義大利國內生產,並且縫製、染色等都不外包到中國、韓國等地,一直以提供最高品質的產品為目標。而實現這一目標的關鍵在於優秀的義大利工匠,Cucinelli對他們給予的待遇是眾所周知的。

據說這是Cucinelli先生的一次獨特經歷所產生的想法,他出生的家庭是一個農家,但某一天,他的父親對農業感到厭倦,開始在城市的工廠工作。有一天,父親疲憊不堪地哭著回來,他一邊覺得「勞動是多麼辛苦」,同時對現代資本主義社會的工作方式和殘酷性引起了質疑。

現在的Brunello Cucinelli的目標是以此次質疑的回答為基礎,致力於創建「能夠保護人的尊嚴的工廠」。而這在Solomeo村中得以體現,這座紀念碑則是對此哲學的抽象表達。

站在這座紀念碑前,我深刻地感受到Cucinelli是如何尊重工匠如同家人的。在這裡,與歐美常見的管理和業務部門完全不同,管理和業務部門的人站在與工匠和勞動者完全分開的地方,並不只是視工匠和勞動者為「僅僅是生產利潤的工具」。

這讓我感到一陣沈思。不久前,我一直在思考分工社會下在美國酒藏製造部的工作方式。在美國釀酒廠中,有人告訴我:「在美國製造人員不需要做清潔工作」、「美國人從小學校開始就沒有做過清潔工作」、「清潔工作是由專業的移民等來做的,通常員工不會做」(並且管理層和釀造人員被劃分為不同的職類)「如果在這方面做得不好,你的酒廠在美國也不會成功的」,我當時感到有些抗拒。

當然,在那個時候,我已經讓美國的員工做清潔工作了。他們理解清潔的重要性,雖然並不熟練,但他們非常努力。我想:「在釀酒業中,製造人員不參與清潔和工具清洗是不可想像的。」我同時也對分階層工作和將工作分為高低等級的思維方式,即「在美國是這樣的」這種指摘感到疑問。這在過去在山口經營獺祭的思維中是完全不同的。

在這裡,勞動者與管理層是隔離的,被視為僅僅工作的人,被縮小成一種微不足道的存在。在山口的酒藏中,釀造部門的主管首先進行工場的清潔和清洗,甚至是釀造部門總監西田先生也會整理扔掉的拖鞋。在獺祭酒藏,製造人員之間並不存在工作的高低之分。而且,製造部門是酒藏的核心,實際上是承擔著酒藏命運的基石。從這個意義上說,生產部門與在美國常見的忽視的企業組織不同。這也是支撐獺祭在食品行業中獨一無二的高成長和高薪的背後原因之一。

以前,這是與餐廳業者的對話,但當我告訴美國的人時,「在巴黎的侯布雄,營業時間結束後,我們大約會花一個半小時在廚房進行清潔和清洗。」這時,對方驚訝地說:「在美國,沒有這樣做的員工。」然後,我想起了這一切。

然而,當看到由分工化思維製造的美國星級餐廳在巴黎無法立足的現實,我仍然認為,在餐飲領域,美國風格的分工是無法在競爭中勝出的。當然,麥當勞是例外。但對於高檔餐廳來說,這樣的現實確實存在。

在釀酒界也是如此,如果你追求的是大眾酒,那是另一回事,但如果你想要達到頂點,我認為是一樣的道理。讓我們採用日本的方式在美國進行。透過這種方式,我們也許能夠在美國的酒藏中實現製造人員的高薪,追求「美國酒藏」旨在維護人的尊嚴和平等,在美國也能實現獺祭的方式。

這一瞬間,我感到非常的獲益,真的很高興來到Brunello Cucinelli。